砸葡萄

翻译/通信集·第十五封信

阿不思——

所以你在美丽的苏格兰群岛上给自己搞了个黑魔王宝宝？那看样子你得提防提防三月十五号了*[1]。

我想知道——在当局大概有十年都不会清楚就要发生什么的情况下，你是会像个义务治安员似地跟在伏地魔后头呢，还是会小心谨慎，等到第一批死者出现？我确信无论是哪种，你那脆弱的良心都会饱受煎熬。给它来个柠檬雪宝，然后放过我们吧。

那男孩厉害，但没什么想象力。你和我至少从不缺后者。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如此杰出。

越是读你那些麻瓜书，我就越是困惑。他们把那么多心思花在人文上。文学、艺术、繁文缛节、有限的所谓科学的对没有魔法的世界的理解。我猜这就是人们没有魔法时会做的事情？可要是没有魔法，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用一把提琴，一个巫师可以改变现实本身，一个麻瓜却只能影响其他麻瓜一点儿有限的情绪；两个麻瓜对韵脚的争执什么也改变不了，两个巫师对一道咒语结构的改动却能撬动整个世界。

你寄这些书来就是为了这个吗，阿不思，为了告诉我这些？为了教导我同情他们的渺小？同情他们的效率有多低下？

从前我的心里没有心结，那时——它——还在我手里。现在，没有了它，没有了魔法做保障——

我还能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活？

十二年来，我窗外的景致变了。变了多少？我说不上来。思想从我身上溜走。谁也不知道它们能去哪儿，四面墙上的防护咒和妖精的钢一样厚。你过去老说，总有一天，你会弄个冥想盆来——

我的纽蒙迦德摧毁不了我，阿不思，你也摧毁不了。去吧，解决你那个自命不凡的黑魔王小子去吧。我不过是个正在腐烂的——我现在真地已经是个老人了吗？我猜我是的。好吧，我们那会儿要征服世界还得翻山越岭才行*[2]。

你结着花边的*[3]

GG

1957年3月15日

*译注：

[1]“beware the Ides of March”，出自莎士比亚《凯撒大帝》第一幕第二场，占卜者提醒凯撒大帝他的死期。Ides，月中日，即古罗马历每月居中的一天，在三月就是十五日。公元前44年三月十五日，尤利乌斯·凯撒遇刺身亡。同时，格林德沃的这封信也是在三月十五日写的。

[2] “Well, in my day we had to goup hill both ways in the snow to conquer countries.””来自英语国家老人常用的忆苦思甜感慨：“When I was your age, I had to go school uphill both ways in the snow.”

[3] “Crochetily yours”，crochet，钩针编织。可以与前文及前两封信中二人对“心结”的讨论以及前文格林德沃对垂暮之年百无聊赖生活的自嘲联系起来理解。